17岁的高中生亚楠决定退还他这两年充值的6000多元，并卸载了他最喜欢的手游。

被网友称为“史上最严防网瘾”的落实，让延安有些沮丧。国家新闻出版总署为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发布的这份通知明确要求，自2021年9月1日起，所有网络游戏企业只能玩五、周六、1小时周日及公众假期晚上 8:00 至晚上 9:00 为未成年人提供服务。

“限制太死了，我不能保证这段时间我能自由发挥。”亚楠说，一天一小时的比赛时间不够用，赛季中很难达到更高的排名。

新京报记者发现，国内一些游戏公司很早就开始控制未成年人的游戏时长，腾讯甚至采用人脸识别技术来识别游戏玩家。此后，游戏公司进一步加强防沉迷措施jj租号平台下载，不少未成年玩家因游戏时间有限而选择退款或卸载游戏。

被认证为未成年人的玩家将无法在指定的游戏限制期限之外登录游戏。游戏截图

曾经为了躲避防沉迷系统而走红的游戏租赁和销售行业，也因为游戏界面需要实名认证和人脸识别而萎缩。租用游戏账号三年的陈先生开玩笑说，“很多同事已经进厂‘拧螺丝’了。”在“严防沉迷”政策出台之前，陈先生的店平均每天有2000个订单。政策实施后，每天订单不足200个，公司被迫从20人减少到3人。

但是，“防沉迷系统”并不能完美解决所有问题，纯技术手段也无法阻止100%的未成年人进入游戏。新京报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未成年人使用或借用朋友或家人的身份信息进入游戏，或转移到不需要人脸识别的游戏平台，以规避“防沉迷”限制.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互联网法治研究中心执行主任刘晓春认为，家长作为未成年人的第一监护人，在孩子登录游戏时应给予更多的关注和监督，并引导他们以健康的方式使用互联网。同时，在日常生活中，还应陪伴他们参加有益于身心健康的娱乐活动。当孩子有更多选择时，他们更有可能不再沉迷于网络游戏。

腾讯手游王者荣耀在游戏界面上发布的防沉迷系统升级公告。游戏截图

“退款团队”

长期关注《王者荣耀》手游的短视频主播陈光于8月30日“严防”当天更新了首支“游戏官方加强防沉迷”视频上瘾”政策推出，并收到了

@3.8 万条评论。当时没有意识到“强化防沉迷”威力的玩家们还在评论中质疑消息的真实性。

一天后，晨光的短视频评论达到6万，玩家抱怨：“彻底失望，准备退款”； “要么退款，要么退役。”

晨光告诉新京报记者，除了在评论中要求游戏平台退款外，粉丝还给他发了私信询问如何退款。连续几天有2000多条关于退款的私信，部分小粉丝打电话询问退款流程。

“退款的原因，基本是因为游戏平台加强防沉迷后，未成年人的游戏时间缩短，固定在特定时间。”晨光说，刚开始，很多未成年人不习惯。想出了退团退团费的想法。 “有的未成年人在游戏里充过钱，如果‘不能玩’，那感觉太糟糕了。”

“严禁沉迷”实施后，腾讯游戏旗下某工作室的一个短视频账号评论区也被粉丝占领。一位博主的录屏显示，工作室发布的一段视频有7.5w条评论，“all in one color”是要求退款的内容。

在短视频平台强烈呼吁“退款”的玩家，被部分关注游戏的up主调侃为“退款队”。

“退款团队”虽然类似于笑话，但并非不存在。一位长期协助未成年游戏玩家家长退费的up主向新京报记者介绍，“严防沉迷”政策实施后，他也收到了多起协助退费的请求。费用。据了解，9月1日之后，未成年人游戏充值费退还需求大幅增加。

17 岁的亚南是“退款小组”的成员。第一次在短视频平台上看到“加强防沉迷”的消息后，他并没有当真。两天后，当他登录游戏王者荣耀想要“开黑”时，被系统提醒：“未成年人游玩时间。每周五、每周六、周日8- 9pm only”。在系统提醒对话框的右下角是一个非常显眼的“确认”按钮，点击后会强制退出。尝试登录其他游戏，系统也弹出一个类似的对话框。

“我当时无言以对，甚至有点失望。”延安表示，9月1日之前，腾讯已经升级了未成年人玩游戏的时限，“每天可以玩1小时，节假日可以玩2小时。小时，不限时间段，感觉更合理，现在时间限制是太死了。”

半个月后，亚南选择申请退还他这两年在这款游戏中充值的6000元，并卸载了游戏。亚南说，他通常在做完作业后玩游戏。现在游戏时间短，不能保证他在有限的游戏时间内可以免费玩，所以他退了钱卸载了。

10月初，在妈妈的帮助下，雅楠收到了4000多元的退款。

“戒毒最严”的升级限制是时间而不是消耗。根据国家新闻出版总署规定（16岁以上未成年人每月消费不超过400元），17岁雅楠两年充值6000元。元属于规定范围内的消费。

因防沉迷升级影响游戏体验，亚楠代父母申请退费。

堕落的“国王”

与延安相比，安徽庐江县16岁的胡飞玩游戏有点“失眠”。

为了在庐江县当地的“战力榜”中占有一席之地，胡飞在帝王峡谷中战斗了一夜。虽然腾讯在“最严防沉迷政策”实施前已经采取了相关措施，对未成年人的游戏账号进行人脸识别，但当时触发人脸识别的概率并不是很高。周末胡飞回家的时候，让他爸妈帮忙扫个脸就行了。

升级防沉迷系统后，手游的人脸识别界面。游戏界面截图

当时，胡飞发现自己使用的英雄“黄忠”的战力值，距离本地玩家排行榜的最后一名玩家已经不远了。战力榜”。进入战力榜前100名，意味着你的“英雄”会被更多人看到，并且可以获得相应的“称号”。只要你的朋友点击他的头像，就会显示“英雄在庐江县排名XX。 ”。

为了进入庐江县百强，当时读初三的胡飞从晚上8点打到第二天凌晨4点。经过6个小时的战斗，胡飞使用的英雄黄忠的战力不断提升，超过了榜单第99位玩家的战力值。 “我兴奋地把闹钟定在早上5点，更新名单后，第一时间收到了‘称号’。”胡飞说。

能跻身全县前100名，给胡飞带来了莫大的荣誉，“就像考试得了100分一样”。同学私下对胡飞叹了口气：“这么难的我都打不过。”

胡飞在获得这份“荣誉感”的同时，也面临着班主任的非难。上课睡觉的时候，她被老师发现了，老师支支吾吾地说：“我昨晚没睡好。”但之后，上课打瞌睡的情况接连发生，胡飞被老师的手机带走了。

“那个时候，我排在班里倒数第一，真的不关心学习。”胡飞说，手机被家人拿走后，他买了一部二手手机，继续玩游戏。初三的时候，他陆续买了10部二手手机，都被班主任带走了。 “最便宜的二手手机200多块钱，大内存玩不了游戏就玩小游戏，看短视频，看动漫。”

在上一季王者荣耀中，胡飞拥有15星王者等级。 “严防成瘾”政策出台后，我们将进入新的季节。用父母身份证号绑定网喆账号的胡飞发现，系统的人脸识别频率变高了，“几乎每隔一到两周”。

游戏公司推出的家长“监护人锁”功能，防止未成年人擅自修改游戏时长等限制。网络截图

胡飞说现在频率太高，遇到人脸识别只能下线。 “这个赛季马上就要结束了jj租号平台下载，我还是星耀三品，不能当王者。”

12月6日周一，采访结束后，胡飞忍不住再次向记者吐槽，“周六妈妈帮我补的脸又出来了。”

福建省三明市12岁的安安也有同样的“苦恼”。在推出最严重的戒瘾之前，安安每天有1.5小时的游戏时间。 “只要天天打，达到王者级别是很容易的。”安安说，目前他每周只有五、周六、星期天一天一小时，打王者级别比较难。

不断萎缩的租赁业

搜索显示，在“最严防沉迷”政策出台前后，未成年用户通过租借或购买账号登录游戏的报道并不少见。报道称，受到限制的未成年玩家通过购买或租用注册为成人的游戏账号进入游戏。甚至有商家出租和出售游戏账号，非法购买即将成年的未成年人身份信息，用于解决游戏账号变更问题。

12月2日，新京报记者对多家可以出租和出售游戏账号的电商平台进行调查发现，在商品交易前，商家会明确提醒禁止未成年人购买网络游戏产品。

很多销售游戏账号的商家，在得知购买者是未成年人后，明确提醒不要卖给未成年人，支付过程中也需要刷脸。部分平台租买游戏账号，不仅需要实名认证，还需要人脸识别。

先生。陈家的店铺主要出租王者荣耀和和平精英的账号。它表示，号码租赁行业正面临“三重打击”。以它的商店为例，购买游戏账号时，购买者在交易过程中需要进行实名认证，而玩家租用账号时，需要使用注册设备登录。注册设备不仅需要实名认证，还需要人脸识别。玩家进入游戏界面时，游戏还会弹出人脸识别界面，验证登录是否为未成年人，“现在未成年人很难通过这种方式进入游戏。”

孩子们玩手机游戏。李开祥 摄

“许多同行都换了职业。”从事游戏账号租售行业三年的陈先生透露，在“最严防沉迷”政策实施之前，他每天可以交易约2000单，但从9月1日起从今天开始，日交易量就不足200，原本20人的公司也裁员3人。

“9月1日之后，很多未成年人来店里询问租号，如果我们知道他是未成年人，我们肯定不会租出去，如果他租出去，他就没法租了。” ” 陈先生表示：“在以下链接中登录他的帐户，他会回来申请。退款。高退款率和向未成年人出租游戏帐户会影响商店的声誉和收视率。”

先生。陈先生介绍，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发布“8.30”新规后，腾讯游戏对未成年人进入游戏的管控更加严格，人脸识别的概率和方式明显增强。不仅是未成年人，即使租用的账号是成年人使用，租用者登录与账号拥有者不同区域的账号，或者在游戏中切换页面再次返回游戏，都会弹出人脸识别随机，人脸识别必须经过账号所有者扫描才能通过。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一般只能为租用者更换账户。”

“未成年人买不到，大人经常需要人脸识别租房，有时候也找不到合适的账号，你觉得对我们影响大吗？”陈先生说，很多同事转行了，10月份他的店因为经常退单而关门半个月。

先生。同样从事游戏账号出租的郑某表示，从事游戏账号出租的朋友中有7人转行或失业。在“严防沉迷”实施之前，他的100个游戏账号绑定了父母、兄弟、嫂子、妻子、兄弟等亲属的身份信息。 100个账号出去的时候，每天最多会弹出一个人脸识别的账号。 ，他只需要将二维码发送给绑定游戏账号身份信息的亲人，亲人就可以使用QQ扫一扫进行人脸识别。

9月1日之后，郑先生发现解决人脸识别问题越来越难。据说在游戏平台上弹出人脸识别的概率要高很多。现在5个账号租出去了，5个账号就会弹出人脸识别。如果这5个账号绑定了相同的身份信息，刷5次。 6张人脸后，系统会提示“当时人脸识别数量已达线”，无法继续识别登录账号。

“凌晨三点60岁排名”引发关注，游戏运营公司提醒家长不要被骗刷脸。网络截图

先生。郑说，除了人脸扫描的频率很高之外，人脸识别的方式也变得复杂起来。目前，游戏中弹出需要人脸识别的窗口后，必须跳转到游戏账号所有者绑定的微信或QQ账号进行人脸识别。 “这很麻烦，人家给你租个账号要花很长时间，而且经常弹出人脸，你根本没有精力去一一解决。”

除了对腾讯防沉迷系统的管控，让郑总感到意外的是，国家有关部门也对租房行业进行了前所未有的严厉打击。 9月中旬，郑先生同事的微信群有500人接受了户籍所在地公安机关的调查。他吓坏了，把所有素未谋面的同事的微信账号都删了。他说，警方的调查主要是两个。一方面，您有没有将游戏账号租给未成年人，或者购买了即将成年的未成年人的信息来解绑游戏账号？

据媒体报道，今年10月，南京建业警方在江苏、河南、安徽、湖南等地破获了一批通过非法买卖个人信息等方式非法出租游戏账号的犯罪团伙，涉及超过40人。涉案金额超过一百万。

先生。郑最终放弃了这个曾经给他带来每月一万多元收入的职业。一百多个不同铭文、皮肤、等级的王者荣耀账号一直闲置在他的手中。快速下滑导致游戏账号快速贬值。郑先生过去购买账号时，玩家充值费优惠50%。目前，他只能以 10% 或 20% 的折扣出售帐户。

还在“钻”的未成年玩家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最严防网瘾”实施后，电商平台上的账号交易对游戏网络公司自身的检查和监管制度都非常严格。但是，未成年人仍然有自己的“破解”方式。

新京报获悉，仍有部分未成年玩家通过成年亲友借用游戏账号进入游戏，获取更多游戏时间。

王青，山西大同高中生，王级42星的玩家。 9月1日，实施“最严防网瘾制度”后，借用了哥哥的游戏账号“开黑”。 “游戏平台大概一周刷一次脸，平时我哥会登录我的账号帮我刷脸，对我的要求是每天不能玩超过两个小时。”王青说。

高三的王青认为，目前他每周玩游戏4天左右，每天1-2小时，只有午休或晚上自习后才登录，这不会影响他的学习。同床的8个同学中，有4个和他一样，借用成人游戏账号玩王者荣耀。

杭州某大学大一新生肖坤也在用别人的游戏账号躲避防沉迷系统。小坤说，在防沉迷系统出现之前，他一天最多可以花八个小时玩王者荣耀，有时甚至会通宵玩游戏。王者荣耀防沉迷系统在正式上线初期，允许未成年人每天玩三个小时，这在当时认为是足够的，但随着时间一再缩短，从8月份可以一天玩1个小时，9月1号变成了一天。周末只能玩1个小时后，我彻底放弃了账号，借了朋友的账号玩。

12月3日凌晨1点，肖坤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宿舍里的另外5个人是一起“开黑”的，都是从别人的账户里借的或者绑定到自己的账户。是成年人的身份证。

16岁的胡飞在谈及“最严防沉迷”制度时还表示，王者荣耀等游戏账号有登录限制后，还有一些单机游戏或部分游戏厂商的网络游戏，只要使用成人身份信息注册仍然不受限制。

11月5日，伽马数据发布的《游戏行业未成年人保护工作进展报告》显示，“最严防沉迷制度”实施后，8%5.未成年人用户在玩游戏的过程中，受到防沉迷的限制，剩下的没有遇到防沉迷情况的原因主要有两个。待玩的游戏产品无需联网，防沉迷系统在单机状态下难以发挥作用。报告还显示，42.8%的家长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孩子曾索要自己或其他成年人的身份证信息，试图绕过游戏防沉迷监管。

伽玛报告中的抽象数字在现实中不止一次出现。今年10月，两兄弟用父亲身故赔偿打游戏的消息一跃上热搜。三个月内，兄弟俩充值超过20万元，分别用于购买游戏账号和皮肤。采访中，他用奶奶的身份信息注册账号，偷偷记下密码，在需要人脸识别的时候，骗奶奶8次，帮奶奶通过人脸识别验证。

孩子们玩手机游戏。新京报记者郑新恰 摄

今年6月颁布的《未成年人保护法》明确提到，未成年人的父母或其他监护人应提高上网素养，规范自身上网行为，加强对未成年人上网行为的引导和监督。

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此前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儿童游戏成瘾也与亲子关系密切相关。报告提到，亲子关系越差，孩子越容易形成沉迷网络游戏的行为；反之，父母与孩子的亲密度越高，对孩子的关心越多，孩子对网络游戏的沉迷就越少。

“这说明良好的亲子关系有助于孩子合理使用网络游戏，形成良好的上网习惯。因此，建议家长对孩子网络游戏的管理应以和谐的亲子关系为基础。引导孩子养成健康的休闲习惯，在不损害孩子身心健康和成长发育的情况下享受娱乐的权利。”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儿童研究所所长孙红艳说。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互联网法学研究中心执行主任刘晓春认为，未成年人沉迷游戏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发展自己的替代方式，这反映了家庭问题、社会问题和教育问题。 引导未成年人玩健康游戏需要游戏行业、家长、学校等各方的重视。家长要给孩子更多的关注和交流，学校也要关注孩子的身心发展，引导孩子培养更多的兴趣爱好，帮助孩子找到表达自我、快乐社交的方式。

（本文受访者除刘晓春外均为化名）

新京报记者程亚龙实习生李欣然沈玉洁主编甘浩校对陈迪燕